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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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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封城那天,站在劉家家主劉勇身邊的那個男人。陸幼檀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來了。

當初這個男人陰冷至極的眼神給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。此時猝不及防的碰上,讓本就不安至極的心,更是繃得死死的。

陸幼檀滿臉防備的盯著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男人,不動聲色的往後挪了挪腳步。她汗涔涔地手貼著柱子,企圖能得到一點支撐。

她那緊張又抗拒的小動作,惹得男人輕笑了一聲。他直接邁開步子,走到了陸幼檀面前,然後低下頭,饒有趣味的打量著她。

“躲什麽,你有地方躲嗎?”

他靠得有點太近了。當那一陣森冷得檀木味道竄進鼻尖時,逼得陸幼檀的呼吸猛地一滯。就在她低頭得一霎那,男人擡起手,利落的朝著陸幼檀得脖頸劈去。

“不要……”

陸幼檀嗚咽了一聲,胡亂的朝著空中虛擡了一下手。然後便徹底得失去意識,像一只癱軟下去的小貓,被男人捏在手裏了。

————

“兩位善信。”年輕的小道士小跑著,在大殿門口喊住了四處張望打量的小雪。

“那位姑娘在後門看墻畫,說時一會準備從後門出去。讓我來帶二位過去。”

“啊……”小雪看了眼唐府的侍衛,二人目光短暫的相交後,小雪指揮道:“你去接小姐,我得回府上跟廚房交代一聲。”

唐府的侍衛沒有異議,跟著小道士往後院走去。小雪站在原地深深的望了一眼小道士的背影,然後轉身快步的離開道觀。

——

“她帶來的人處理掉了沒有?”

“讓小昭把人支走了,一時半會應該不會找回來。”

“真煩。”

陸幼檀是被周圍人議論的聲音喚醒的,她聽見之前大殿裏的那兩個人就站在她面前,肆無忌憚的討論著她。

那個陰冷的男人下手並不重,除去後頸還有些微疼,並沒有長久昏迷的那種感覺。陸幼檀悄悄轉了轉手腕,她似乎是被捆在了一張椅子上,手腳都被束縛著。

“直接動手處理了不是更好?本來人手就不夠,還得派人引走。”

其中一個暴躁一些的,止不住的在罵罵咧咧著。他們似乎沒有發現陸幼檀已經醒了,陸幼檀索性假裝自己還昏著,想多從那個男人嘴裏聽一些信息來。

只是,一切並不如她所願的那樣。周遭很快的安靜了下來。

當那檀木香一點點靠近時,陸幼檀心中暗道了一聲不好,還沒等她作出反應,兩根冰冷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,逼得她擡起頭來。

“醒了的話,還是睜開眼來吧。”

陸幼檀不得已,緩緩睜開眼來。

這應該是在一個大殿裏。灰袍男人依舊是一臉的陰冷,似笑非笑的彎著眼眸正盯著她看。不遠處的桌子旁,站著兩個男人,其中一個是陸幼檀曾經見過的,翠碧的父親劉勇。而另一個男人,穿著道袍,滿臉不遮掩的戾氣。

在看清那個道袍男人的五官後,記憶深處,有一根弦砰然斷裂。腦海中細微的電流竄過,即使是被困縛著,窺得真相的一瞬間,讓陸幼檀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。

陸幼檀揚起嘴角笑了起來。

她是發自內心的開心,她咧著嘴笑,眼淚從眼角滾落。

劉勇厭惡的皺著眉,看向周圍的兩個人:“她是瘋了嗎?”

“我可沒瘋。”陸幼檀想擦一擦眼淚,但是她的手被捆在椅背,只能任由眼淚掛在臉頰上。“還沒來得及恭喜您呢,聽說您女兒劉翠碧近來入了三皇子的眼啊。”

屋內的三個男人臉色陡然一變,看向陸幼檀時的目光也有些凝重認真了起來。

“你是什麽人?”

“你真的……這麽快就不認識我了?”陸幼檀歪著頭,目光直直的盯著劉勇看。

她的眸色很深,在陰暗環境下幾乎漆黑一片,直勾勾的看過去時,直叫人覺得後背發涼,瘆得慌。

劉勇果然被她唬住了,滿眼警惕的沒有再說話。眼瞧著劉勇被陸幼檀在氣勢上壓了一頭,他身邊的那個道士一拍桌子,厲呵道:

“你少在這裝神弄鬼!”

陸幼檀歪著頭看向他,再看見那與記憶中幾乎重合的五官時,她忍不住的,生理性的反胃了一下。

她是強忍著那醞釀了十年的情緒,紅著眼眶,一字一句的開口道:“好久不見啊,曹陽道長!”

在她喊出那個名字的一瞬間,原本氣勢洶洶的曹陽,腳下一個不穩,差點跌倒在地。他指著陸幼檀,顫抖著問道:“你是誰?你到底是誰!”

“你也不認識我了?”

“少裝神弄鬼!已經沒有人知道曹陽這個名字了,你到底是誰!”

曹陽的反應比陸幼檀想象中要大很多,他幾乎是飛撲過來,抓住了陸幼檀的衣領。這般近距離的接觸讓陸幼檀厭惡的別開頭,好在那個站在她身邊的灰袍男人一把揪起曹陽,把他從陸幼檀身上扒拉開。

陸幼檀朝著灰袍男人笑了笑以示感謝,再看向曹陽時,眼中依舊是藏不住的恨意。

“你居然把我忘了,你知道嗎,你給我批的孤煞的命格,把我這輩子都毀了你知道嗎?你現在卻已經把我忘了。”

陸幼檀自嘲似的笑了幾聲。她在看見曹陽的五官時,就想起來了。這具身體對曾經那些事情的怨念,比陸幼檀想象中要濃重的多。

這也是她察覺到這間道觀不對勁,選擇獨自潛入查看的原因。

根據南方這邊道觀給到的當年搜查的全部線索,加上許驚鴻的一些幫助,陸幼檀可以確定,曹陽就在這一帶。她帶人訪問過周圍幾乎所有的道觀,卻唯獨沒有想到城中還有一間,小小的,不起眼的道觀。

誰也沒能想到,曹陽的膽子大到會直接藏在城中。並且,誰也沒想到,劉家人夥同曹陽,在道觀中制鹽。

“你……你是江家的……”

曹陽似乎還沈浸在孤煞這一事中,是劉勇率先反應了過來,他瞪著眼睛,質問道。

“你不是……你不是已經死在山洪裏了嗎?”

“是啊。”陸幼檀頗為無所謂的點了點頭,“還得托曹陽道長的福啊。孤煞這樣的命格,可沒那麽容易死掉。”

劉勇尚且還能保持冷靜,可曹陽卻已經徹底的崩潰了。陸幼檀說出口的每一個字,都將他隱藏的嚴嚴實實的過去一點點揭開來。

他不可能容忍她活著,更何況,陸幼檀眼中的恨意,像匕首一般,一刀一刀的剜在他身上。他毫不懷疑,若是松開捆縛住陸幼檀的繩索,這個女人會撲過來把她撕碎。

“你必須死,必須死!我要殺了你!”

他的聲音有幾分歇斯底裏的崩潰,沒有控制音量,灰袍男人皺了皺眉,剛想擡手制止他。卻見陸幼檀一字一句,堅定的開口說。

“你殺不了我的,曹陽。”

殿中的其他人同時看向陸幼檀,她的語氣實在是太過於篤定了。

“當年你的那句孤煞,某種程度上,在現在也算是應驗了。我死過三次,又三次而不死。早就是孤煞命了。”陸幼檀冷笑了一聲:“你見過我手上的念珠嗎?那是無歡真人林勻給我的,給我壓命格的。你再殺我一次又如何,你殺我一次,我一定回來再找你一次。”

看著曹陽鐵青的臉色,陸幼檀又補了一句:“你做了太多背叛的事情了,不至於連林勻是誰都不記得了吧。”

“不可能,這不可能。”

“沒什麽不可能的。”陸幼檀轉頭看向那個灰袍的男人:“勞駕您,把我左手手腕上的念珠取下來好嗎。”

“樂意至極。”

灰袍男人點了點頭,走到陸幼檀的身後,取下了念珠。他將念珠放在掌心裏,攤在了曹陽面前。

曹陽幾乎是看見這串念珠的一瞬間,就面如死灰的跪倒在地,嘴裏念念有詞的說著什麽含糊不清的東西。

林勻在道士之中的地位比陸幼檀想象中的要高很多,那是一種精神層面的威信。而他給陸幼檀的那一串念珠,讓陸幼檀在走訪過程中,受到了極為客氣的對待。

這似乎在他們的信仰中,是特別的存在。以至於曹陽沒有見到林勻,僅是看到了那串念珠,便相信了陸幼檀的話。

劉勇看著跪倒在地上的曹陽,指著陸幼檀反駁道:“你冷靜一點!她可能是在騙你。”

“這是無歡真人的念珠,無歡真人算卦沒有出過錯的。他都知道了,什麽都知道了。”

陸幼檀沒有想到曹陽的反應有這麽大,他明明做了那麽多背叛信仰的事情,可是到這個時候卻又發自內心的信奉。

這大概是他自己給自己劃定的底線吧。

“我們要怎麽處理她?她知道的太多了,必須殺了她!”

眼瞧著曹陽已經崩潰,劉勇只得把目光看向灰袍男人。

灰袍男人抿了抿嘴唇,開口道:“封城那天,她和梁仲站在一起。”

劉勇楞了楞。

梁仲是許驚鴻的師父,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。

“他們現在在忙,不會在意我短期的失蹤的。但是你要賭我和許驚鴻的關系嗎?賭你要是殺了我,他會不會為了我,追殺你到底?”

陸幼檀朝著劉勇笑了笑。“你賭不起的。”

“你!”

陸幼檀的這份挑釁實在是太過於囂張了,他怒目圓睜,帶著滿身的怒火,一腳踹向了陸幼檀身下的凳子。

陸幼檀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,手臂重重的磕在了地上。

“夠了,動靜太大了。”

灰袍男人皺了皺眉,將捆著陸幼檀的凳子扶起來,又將念珠掛回到她的手腕上。

陸幼檀敏銳的察覺到他們之間的關系,似乎並沒有那麽的好。不管是曹陽和劉勇怎麽嚷嚷著要殺她,灰袍男人一直沒有反應,甚至他表現出來的態度,還有些近乎詭異的友好。

於是她試探著,朝著灰袍男人頷首道謝:

“多謝,我是邢國公府上已經死了的嫡長女,現在叫陸幼檀。”

“我是你們口中的那個越國的太子,孫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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